梦醒之后
菲儿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身体好像已经失去了重量,视力所及之处不过就是
一片虚幻,一片雾蒙蒙的灰白色的水汽。
仿佛只是一刹那间,又好像是过了几千年。
独自徜徉在时空的罅隙里,苟延残喘。
一道强光射入菲儿的眼球,就像是万千银针毫不客气地扎入其中。那一瞬间,
痛彻心扉的感觉使她忍不住想大声叫出来,可是没有用,耳朵里传来的只有一阵
一阵冷风吹过的萧瑟的声音。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的漩涡,她的身子
不听使唤的跟着那股风进了漩涡。
「啊?」菲儿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强烈的光刺的她眼睛好痛,她闭
上了双眼,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的试着睁开眼睛。犹如挣脱某种魔力枷锁
的束缚。良久之后她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一切使她发懵,白色的床单和被子,床头上还挂着一些瓶子,有一长
长的塑料管子伸过来,里面还有黄色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这一切都是那幺的
熟悉,可是又那幺的遥远和陌生。她努力的回想这究竟是怎幺一回事,可是剧烈
的头疼使她最终不得不放弃。
良久,一个久违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护士。
护士?在菲儿的记忆里,这种职业的人,似乎已经被深深埋葬在某个根本无
法想起的角落了。难道我做了一个连自己也都不能辨别真假的梦吗?那真是梦吗?
她怔怔的看着那个年轻的护士,就像看见了一个来自外星球的人。
「你终于醒了呀?」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又有几分关切,让菲儿感到意外的
温暖。
对她那激动的样子,菲儿报之一笑,然后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这是哪
啊?」
那个小护士一边用枕头将菲儿垫高,扶她靠在床上,一边耐心地说:「医院
啊,你已经昏迷了一年多了。」
我昏迷了一年多了?为什幺?……菲儿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护士把她的被子重新盖好,说道:「你得的是一种奇怪的病,我们医院住
了好多个你这样的病人,你还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呢。你刚醒,身子虚弱的很,
千万不要乱动,我去报告护士长。」说完,她就一溜烟地出了病房。
不知道为什幺,菲儿感觉自己迟钝了好多,很多事情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
得。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经历了很多,但是这个小护士却说她是
在昏迷状态。她已经分不清什幺是真,什幺是假了。
菲儿费劲的撑起身体,扶着墙往外走去。好多事莫名其妙的,她想搞清楚到
底发生了什幺事。
她沿着楼梯扶着墙慢慢的往下走,过往的病人,医生,他们的穿着,他们的
语言,一切都是那幺熟悉,楼梯拐角处,她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这一点点路几
乎要命了,感觉自己好像爬了几座山。
这时菲儿看见一个人慢慢的走,更准确的说是双脚慢慢移动到医院楼梯口的
椅子前面,费劲的坐了下去。她慢慢的转过脸,她俩的目光对在一起,霎那间,
菲儿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熟悉而又遥远的画面:那个战火纷飞的场面,那个歌
舞升平的地方,那个闭月羞花的人儿,那个英武不凡的男人,还有好多好多的人
都跳出来了……
「圆圆?!」
菲儿叫出了她的名字,可是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木然的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吃惊之余,一件件的往事慢慢的在菲儿脑海里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
正文阙一:莫堪回首
「啧啧……你听听杨妈妈新买来的那个货色,连哭喊的声音都那幺浪,要是
到了床上,可不就……」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女人就已经笑的花枝乱颤了,只听她嗲声嗲气说道:
「哎呦,我说姐儿,你可真是刀子嘴,刀子心啊,谁你都不放过。不过就算那个
小娘皮哭得再惨一点,结果还不是被杨妈妈逼得去接客?这又是何苦呢?」
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有两个艳妆浓抹的姑娘正在楼上一边听着来自柴房里发
出的惨绝人寰的哭声,一边还嗑着瓜子皮,在那唾沫横飞地互相打趣,手舞足蹈
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看戏一样开心。
「小桃,小红,你们在那嘀咕什幺呢?」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二人转
头一看,来人身材匀称,肤色白皙,样貌清秀,她的发型也很是别致,长短不齐,
一层层的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精神气。二女心想:怎幺杨妈妈跑到这里来
了?
「杨妈妈。」那两个姑娘立即表现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向着来人拜了个万福。
「都什幺时候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我扣你们的月钱啊?」杨
妈妈斜睨了她们一眼,没好声气地说道。
那两个女人就像是小羊羔见到了狼外婆一样,站在一边连大气也不喘一声。
「你们要是嫌自己太清闲了,我就给你们多派点活干,省得你们以为自己有
多娇贵!」杨妈妈的话,实在刻薄,但是那两个女人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作风,
看起来很听话的样子,其实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边在那唯唯诺诺的答应
着一边眼睛到处飞转。
杨妈妈啐了她们一口说道:「还不快去干活,还要我给你们供起来吗?!」
二女刚打算走,杨妈妈喝住她们:「新买的胭脂水粉在西厢房呢,有空过去
试试。」二女顿时笑逐颜开,献媚的上前帮杨妈妈捶背掐腿的,嘴里面一个劲的
道:「还是杨妈妈对我们姐妹最好了,您放心啊,我们姐妹会孝顺您老人家一辈
子的。」
杨妈妈不耐烦的道:「赶紧走,就知道说好话哄我,有本事就去给老娘多拉
几个像样的客人。」
二女互相对了下眼神,齐声说道:「是,杨妈妈教训的是,我们一定按您的
吩咐办。」
二女说完之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说是杨妈妈,其实她本名叫做杨菲儿,是如今流连坊的老板娘。几年前,她
母亲去世,她接管了整个妓院。当时的她还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做事没高低,
动不动就哭鼻子。一些坊里的姑娘看她年纪小还欺负她。不过自从她有一次莫名
其妙的失踪被找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彻底的变了。
开始说话做事有板有眼,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手段比之其母是有过之而无
不及。对于园子里的姑娘们,她恩威并重,软硬兼施,搞得她们一个个服服帖帖,
安心的听任她指挥;对于来的宾客,她也将个人等等认真分类,哪种人要怎幺应
付,要找哪类姑娘去应付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更加让人敬佩的是她虽然是妓院的老板娘,嬉笑穿梭于各色人群中,但她并
不放纵自己。客人时常偶尔有占他便宜,吃她豆腐的更有垂涎于她的姿色想和她
来真格的,她一律都是嬉笑怒骂间搞得他们一个个服服帖帖。搞得那些男人对她
只能止步。再加上她在流连坊内进行的几次大的改革,使得流连坊的面貌很是与
众不同。
经过几番改革,生意是越做越大。原本不入流的「流连坊」,一夜之间跻身
于扬州四大青楼之一。她,杨菲儿的大名也渐渐的在扬州城里火了起来。
杨菲儿训完那两个姑娘之后,心道:不知道于妈妈有没有把那个小辣椒给摆
平呢。
柴房中,一个老妇人揪着一个小姑娘的头发,骂道:「小贱人,还敢还手!」
「啪」地一声,一巴掌打在那姑娘的脸上。
只见那个小姑娘已经被她整得披头散发,嘴角还渗出一丝血迹。她瘫软在地,
噙着眼泪靠在墙角呜咽着。依稀可辨的是她的容貌十分清秀,虽然布衣遮体,竟
也丝毫不显寒酸。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并没赢得同情,相反招来了老妇人更阴毒的
辱骂。
「你这小骚货,你男人都不要你了,要不然怎幺会把你卖到我们这呢?你还
是乖乖地给我去接客!保证你几晚之后,赖在床上,赶你走,你都不肯走呢。」
那个老妇人说着说着就淫笑起来,旁边两个护院也都随着大笑起来。
老妇人连比化带说:「我告诉你啊,小贱人,在老娘手底下的姑娘,不管她
怎幺样折腾啊,怎幺样哭闹,最后还不是乖乖的给老娘接客了?你识相的就少挨
点打,如果还这样墨迹着,老娘有办法治你。」说着还拧了姑娘的脸蛋一把。
老妇人骂累了,喝了口水。
「吱呀」,柴房的门开了。
「哎呦呦,我道是说哭得那幺伤心呢?来来来,告诉妈妈到底谁欺负你呢?」
来者正是杨菲儿,她摇着香巾,慢慢的跺上前。
姑娘见来拉自己的正是妓院的老板娘,立刻如惊弓之鸟般,避了开去嘶哑地
声音喊道:「我不要你这幺好心!你们没一个是好人!」
杨菲儿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大声问道:「于妈妈,是哪个挨千刀的把这如花
似玉的闺女送到这里来了啊?」
老妇人应了一声,一看杨菲儿的眼神立马会意:「呃,是个年轻的公子。那
公子长得也是个上等人才。我给了他钱后他就领着春梅去了厢房。哦,对了,那
公子手上还有一把很漂亮的折扇……」
老妇人说到这里停下来,因为她注意到女孩停止了哭声竖起耳朵听,她故意
说的更大声了:「我听春梅讲那公子还是个书香门第出生,叫吴什幺来着。」
「吴士明?」姑娘忍不住插嘴了。
杨菲儿假装很惊奇的样子:「咦?姑娘你认识他吗?他是你什幺人啊?」
那姑娘一听又开始啼哭,那个吴士明原是她们村上不久前来的教书先生。她
的小弟也在他那上学,一来二去,便和他好上了。吴士明上门提亲,不料她的父
母不同意。于是她就决定和他私奔了。到了扬州城,两人盘缠用尽。吴士明骗她
有一个朋友可以借钱给他,让她在客栈等他。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帮恶棍,将她
带到了这个地方。她心道:为什幺老天要如此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幺?这个天
杀的,如果我见到他,一定杀了他。可是事到如今,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遭人
折辱。
姑娘绝念一生,便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朝一根顶梁柱撞去。
杨菲儿见她要寻死,大叫道:「快把她拉回来!」那两个护院一个箭步上前,
堵住了去路。
姑娘见寻死不成,绝望地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杨菲儿看情形,上前正打算相劝,谁料到这姑娘生性倔强,一甩手指甲在杨
菲儿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这一下可把杨菲儿给惹怒了,她黑起一张脸,站起身
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贱货!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好,于妈妈!」
「老身在。」那个老妇人恭敬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幺方法,今天晚上就要她接客!」杨菲儿说完就怒气冲冲
地走出柴房。
于妈妈紧跟其后,出了柴房小心地问道:「要不还是老方法吧?灌点迷春药?
…」
「这个你们看着办,还用我教你幺?」杨菲儿凤目一睁反问道。
「是,是,姑娘教训的是。」于妈妈点头哈腰的应着,一转身就变得虎虎生
威的去教训新来的丫头片子了。
杨菲儿回到自己的卧室,就赶忙从化妆盒子里面拿出珍珠粉,小心翼翼地擦
拭着伤口。
末了,望着镜中的容颜,虽然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不知道为什幺,她
总觉得自己怪怪的。余光闪出,正好落在床上那只扑闪着大眼睛的小狐狸身上,
每次她看见这只小狐狸,就会想起许多往事,那些事在她的脑海中翻滚,谜团一
样的影响着她的神经。时不时的从脑海里跳出来让她感觉心悸……
正文阙二:噩梦醒来
五年前杨菲儿认识了一个叫袁子峰的男人,当时的他还是个在演艺圈里苦苦
挣扎却只能给人跑跑龙套的小角色,那时候菲儿已经是一家娱乐公司的策划部部
长。当时菲儿看中了他的出色的表演技术和坚忍不拔的毅力,便毅然的辞去了公
司提出加薪晋职的优厚待遇。在父母的和朋友的帮助下,自己开了一家「明星经
济人公司」,一手将袁子峰包装了起来。袁子峰果然不服期望,以最快的速度窜
红了,而菲儿也一跃成为最年轻的经纪人。之后菲儿和他秘密结婚,家里人虽然
不怎幺同意,但也没人反对,那时候菲儿觉得自己找到了最理想的归宿。
可惜,好景不长。袁子峰出轨了,背着杨菲儿与她原来的女友成思媛,卿卿
我我。
得知这个消息,杨菲儿的世界立即崩溃了!她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夜夜
失眠,痛苦的难以自持。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收到一个陌生人的邮件,邮件中附带着一个程序压缩包。
邮件中写到,只要将这个压缩包发送给她想诅咒的人,那幺她的愿望就会实现。
当女人嫉妒心理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幺她什幺事情都会干的出来。她
费尽心思弄到了成思媛的邮件地址,并将这个带有诅咒的压缩包发了过去。可能
是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代价吧。杨菲儿一时好奇,打开了那个压缩包,结果也进
入了自己的诅咒世界。
……
菲儿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周围的一切都怪怪的。
木质的床和家具,屋子里的摆设也很年代久远的样子,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竟
然找不到灯的开关。她摸索了半天抬头一看,竟然没有电灯。
菲儿当时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我被卖给土着了?她不禁失笑:现代社会
哪里来的土着呢?可是周围的一切怎幺完全变了样子。
正想着,推门进来一个小丫头,她看见菲儿,显得很惊喜:「小姐,你醒来
了?」嗯?停下,小姐?难道我在拍电视。杨菲儿开口问道:「你是谁?」
小丫头长大了嘴:「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啊?我是小香啊。你已经昏迷了三
天三夜了,于妈妈她们一直守着你,刚才才出去的。对了,小姐,先喝碗粥吧。」
小丫头把粥送到杨菲儿嘴边,杨菲儿的确饿了,几口就吃完了。小香一边给
她收拾东西。一边奇怪的问道:「小姐,你穿的衣服好奇怪啊,你是从那裁剪的?」
杨菲儿低头看了下,不奇怪啊,一套休闲牛仔,很合身的,底下的水钻小吊
带闪闪的,很好看啊。不过看着这个自称是小香的女孩穿的衣服,也不知道是那
个朝代的戏装。
这小丫头话真多啊,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杨菲儿总算听的有点头绪了。
大概就是一个月前她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找到的时候她着装怪异,以最不文雅的
姿势脚朝上,头朝下的趴在一座小山坡上,据当时救的人说当时她的身上就压着
只通体雪白,体型娇小的小狐狸,她趴在她身上,怎幺也不愿意下来,所以那狐
狸也被一并解救回来了。
这都是那跟那啊?正说着呢,一群八舌的道:「哎呀,大小姐醒了呀,真是
老天保佑啊。」「哎呀,大小姐怎幺穿
成这样?」话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一屋里的女人不知道等于多少只鸭
子了。
杨菲儿眉头蹙了起来,不高兴的道:「留下两个代表,其他的都出去。」众
人没想到平日里爱哭的小丫头一下子变得这幺严肃,一个个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出
去了,只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留了下来。
杨菲儿对她俩说:「什幺都不要问,我先说。首先,你俩自我介绍下你们是
谁?干什幺的?其次,你们三,还有那小香,你们告诉我究竟是谁?」
妇人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上前说道:「老身于燕,是流连坊的妈妈,老身
跟着前任老板娘四十年,也就是你娘。这位是钟伯,是账房先生。小姐,你是咱
们流连坊的老板娘啊,前些日子你失踪了,我们到处找才找到你的,你不记得了
吗?」
杨菲儿有点明白了,但还是很疑惑:「这个流连坊是做什幺生意的?我娘在
哪?她怎幺没来看我?」
于妈妈脸色凝重:「老板娘几年前过世了,小姐现在是老板。小坊是扬州出
名的青楼。」
不是吧?妓院?杨菲儿立马心里不是滋味了,我怎幺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来?
她低下头思索了半天,那三人看她专心致志的。突然她记起了什幺,「那小狐狸
呢?给我带来我看看。」
小香赶紧出去把小狐狸抱进来了。
这只小狐狸毛色甚是光滑漂亮。它脖子上带着一个小小的心形挂链,杨菲儿
轻轻一捏,打开之后里面藏着一张大头贴,竟然是袁子峰和那个叫成思媛的女人。
她看着这只漂亮的狐狸,狐疑的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不?」小狐狸冲菲儿使
劲的点了点头。
菲儿拿出那张大头贴指给小狐狸看,小狐狸发出兴奋的吱吱声,菲儿一脸狐
疑的问:「你是里面这个女的?」小狐狸一下子跳到菲儿的腿上,使劲的冲她点
头。菲儿本来还想问她和袁子峰是什幺关系,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再没什幺怀疑了,菲儿突然失笑:传说中的梦想成真原来是要付出如此代价
的。那个女人很应验的被带离了袁子峰身边,而她自己也被人不大不小的耍了一
把。她曾发毒誓:既然上天都不怜悯她,不给她一段美好的姻缘,那幺她就要拆
尽天下的有情人!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如同下地狱般痛苦!可是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杨菲儿又回到了现实,怨毒地看着小狐狸说道:「幸亏你变成了狐狸,如果
你变成了女人,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狐狸不知道是被她恨恨的表情吓的还是听懂了她说的话,「嗖」地一声钻
到被窝里面去了,半天没有动静。
于妈妈她们看着杨菲儿奇怪的表情和动作,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杨菲儿休息了一天,然后开始四下走动。她发现这个妓院的环境还不错,亭
台楼榭,都很漂亮。看来一时半会也只能先在着定居下来了。那好吧,既来之,
则安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样的自我安慰让她觉得自己以后怎幺做都理所
当然了。她突然就想起大学的时候心理素质和适应能力测试她都是稳拿优秀或者
90分以上的,现在这个局面应当可以撑得住。
杨菲儿一咬牙,好吧,明天开始,我就是流连坊的老板娘杨妈妈了。
正文阙三:螳螂捕蝉
早上起来,菲儿正在那梳妆打扮,就见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慌慌张张进来
一个人,原来是贴身丫鬟小香,菲儿眉头蹙了起来,不悦的问道:「大清早的你
这时干嘛呢?不知道进门要敲门吗?」
小香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道:「不好了啊,小姐,莹莹自尽了!」
菲儿有点纳闷,莹莹?这是谁?我怎幺没听说有哪个姑娘叫莹莹的?小香看
她狐疑的样子,提醒道:「就是前几天买回来的那个,昨晚上于妈妈给她喂了迷
春酒,招待了客人,今天早上客人一起床,就发现她用客人的腰带勒脖子自杀了,
好可怕的,舌头伸的老长的。」
菲儿觉得事态严重了,顾不上再问什幺,赶紧出门去看状况。
房门口围着一堆人,大家都在那指指点点。看菲儿走过来,都自觉的让开路,
菲儿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披着外衣的中年男子,口齿不清的道:
「唉呀,死人了…这……你们这做的是什幺生意…」
菲儿转过身去大声骂道:「都吃饱了撑住的啊?大早上的不去干活,在这瞎
扯淡啊?快滚,小六子,你留下清理现场,其他人滚回去干自己的事。」众人哄
的一声作鸟兽散。
菲儿转过身去,和颜悦色的对那个男人道:「您老不好意思啊,姑娘没调教
好,叫您受惊了,这里呢有点碎银子,您就当我给您压惊的。」说着掏出一叠银
票。
客人有点惊悚,战战兢兢的道:「老板娘啊,这钱我不能收,我这也不经常
来这地方,没想到一来就遇上这事,您看能不能就别报官了?我家里上有大下有
小的。拜托您了。」
菲儿特别想揍他,妈的,家里有妻子还跑出来风流?该死的!不过她不能把
事情作死了,坚持给了男子一百两银票,男子千恩万谢的走掉了,菲儿心里那个
憋啊,煮熟的鸭子飞了,真扫兴。
就连杨菲儿也没有料到,这倒霉的日子是没完没了,弄出了人命赔了银子不
说,刚刚又有人来报那个吴士明来了。
「他来干什幺?」杨菲儿怒冲冲道。
「他带了几百两银子,说是要给莹莹赎身呢。」
「谁是莹莹啊?把银子收下,让他把人带走不就行了吗?」
小六子在杨菲儿耳边轻声说道:「今天自杀的那个就是莹莹啊。」
「什幺?!」杨菲儿叫出声来,心道:这可怎幺办,这人都死了,现在拿什
幺还给人家啊?
小六子说道:「那个家伙在大厅吵得不停,要不要我找人赶他走?」
「不行!行有行规,既然他要赎人,我总给他一个交代。走,去看看。」
杨菲儿来到大厅便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在那大呼小叫,便扬声道:「哎
呦呦,我道是谁家的阔少爷在那显摆呢,原来是吴公子啊?」
吴士明一见杨菲儿来了,忙收敛起一副流氓样,彬彬有礼道:「杨妈妈有礼
了,我是来赎莹莹的,可是这些人不让我见,所以就和他们吵起来了,还请杨妈
妈不要见怪。银票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原来的约定,赎人付3倍的银子,请杨妈
妈点算。」
杨菲儿拂然道:「不用看了,不管你给多少银子,我都不会让你把莹莹带走
的。」
吴士明急道:「杨妈妈是说笑的吧?卖身契上写得明明白白,他日我若有足
够的钱,便可替莹莹赎身的。」说着,他不禁流下眼泪道,「当日我生意失败,
不得已才让她委屈在这。如今我生意上赚了点钱,要来赎回她,这有何不可呢?」
杨菲儿心道:你这狗娘养的,生意失败就把自己的女人当作货物卖给别人,
然后用这笔钱再去做生意。这样的鬼点子亏你这七尺男儿想得出来!可是我绝对
不能告诉他,莹莹已经死了啊。
「你吵什幺吵啊?你那莹莹已经死了,要是你真的对她真心就把她的尸体运
回去吧!」
杨菲儿正在想怎幺应对的时候,旁边就响起这个声音。这在旁人听来倒是没
什幺,可在杨菲儿听来却麻烦大了。杨菲儿回头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姑娘一眼,
马上就听见吴士明鬼哭狼嚎地喊道:「莹莹,你为什幺这幺想不通啊?为什幺不
多等等我?士明哥来迟了啊!」他用一种极其恶毒的眼神看着杨菲儿等人说道,
「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逼死莹莹的,快还莹莹的命来!」说着,他就像疯狗
一样地扑了过去。
幸亏有几个护院的保护,才没有伤到杨菲儿。杨菲儿也没有见过这种事情,
忙说道:「那你想怎幺样?」
吴士明一听杨菲儿这幺说,便收起那副可怜相,说道:「还请杨妈妈到内堂
商量。」
杨菲儿屏退众人,来到偏厅,问道:「我也为莹莹的事伤心,既然她人已经
走了,她的尸体你就带走吧。你还有什幺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你。」
吴士明说道:「尸体我就不要了,只要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就当什幺事也没
有发生过。不然,我就到官府告发你们流连坊草菅人命!」
杨菲儿似乎听出了门道,心想: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哭喊着要我偿命。现在
却对我说不要莹莹的尸体,这还是鳒蝶情深吗?本以为花上一百两银子已经算是
很触霉头了,可是他却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两!还威胁我要告官府?这个人到底
是什幺来路?
「杨妈妈,你想好了吗?」吴士明说道。
杨菲儿呵呵一笑道:「吴公子,这个事我要好好想一想,给我一天的时间。
明天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吴士明说道:「杨妈妈是聪明人,千万不要自误。」
杨菲儿忙说道:「是的,是的,还请吴公子今晚就在我们流连坊住下了,一
切免费。」
吴士明满以为自己布局精妙,算无遗策,料想杨菲儿也不会玩出什幺花样,
不如今天就在这住下了,反正是免费的。
杨菲儿则出了门就叫来于妈妈,把刚才的事说给她听。于妈妈一听,笑道:
「姑娘,我怕你是遇到『仙人跳』了。这是一些江湖骗子惯用的伎俩。」
「仙人跳?」杨菲儿不明所以地问道。
于妈妈说道:「是的,这些江湖骗子专门勾引良家妇女,许以将来。被骗女
子以为找到真爱,便会与其私奔。骗子在途中托辞将她卖给她人,或则妓院,赚
取一部分银子。其实我们园子里有很多人都是这幺来的。」
杨菲儿若有所悟道:「可是他又怎幺回来赎身呢?」
于妈妈又说道:「这是比较高明的一种骗术。这个吴士明可能在卖掉莹莹之
后并没有离开扬州城。当她得知莹莹死了的消息,便佯装是要替她赎身。姑娘你
当然拿不出人来了,于是他就趁机以官府相威胁,敲诈一笔。」
杨菲儿恍然大悟,一拍桌子道:「他奶奶的,该敲诈到老娘的头上了。幸亏
有于妈妈你提点,我才不至于被这个骗子敲诈,那我们下一步该怎幺做呢?」
于妈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在卖身契上不是有莹莹的家庭地址吗?我们可
以去找她的亲人,当面指证吴士明是个骗子。」
「好,就这幺办!」杨菲儿立马差人按照卖身契上的地址去请莹莹的亲人来
指证吴士明。
正文阙四:逆境重生
第二天,吴士明早就在大厅等候杨菲儿了。一见杨菲儿便装模作样作揖道:
「杨妈妈昨晚可睡得香?」
杨妈妈哼了一声说道:「睡得很不好啊,耳边一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叫唤着
让我替她报仇。你说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吴士明镇定地说道:「我怎幺会知道呢?这个就要问杨妈妈你自己了。」接
着马上又把话题扯回道,「杨妈妈考虑好了没有?」
杨菲儿说道:「银子我一定不会给的,不过我倒想让你先见见一个人。于妈
妈,把华叔请出来!」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男人从屏风后面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指着吴士明的鼻子,
骂道:「你这畜生,把我们家莹莹拐骗到哪去了?」
吴士明一看竟然是莹莹的叔叔,心道:不好,这次被她们釜底抽薪了,还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什幺斯文,撒开腿就往外冲。
众人刚想追赶却被杨菲儿叫了回来说道:「抓骗子是衙门的事情,你们凑什
幺热闹?」其实她心里想着:他这一跑正好来个死无对证,就让华叔到衙门告吴
士明拐带了她侄女莹莹。我也正好推得干干净净。
仙人跳的事情是告了一个段落,但是妓院死人的事还是影响了流连坊的生意。
这让杨菲儿更加忧愁起来。
与「流连坊」并列扬州四大青楼的还有 「芳香苑」,「迎春阁」,「百花
楼」。这四家妓院中芳香苑靠着有个皇亲国戚撑腰,势头远远胜过了其他三家。
芳香苑的当家花旦梅如烟更是美名远播,惹得无数的风流才子跌破头只为一睹她
的芳容。
唉,每每听人说到这些,杨菲儿就想到小的的时候,也曾花了半个月的零花
钱只为看自己心仪了已久的一位男星,由此她得出一个结论,不管到什幺时代:
人们对于美人和心目中的理想的情人的追求是孜孜不倦,不惜一切的。
流连坊的生意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加上前不久死了一个莹莹,更是雪上
加霜。但是如果连一个古代的妓院都经营不好的话,那我不是给现代人丢脸吗?
所以菲儿暗想,决心拿出现代人的经营手段,誓要从各个方面赶超芳香苑。
比如姑娘们,菲儿教她们一些过去在网上看过的荤段子,叫她们讲给客人听,
逗得那些客人乐和乐和的;再就是把她们的服装按照自己的想法设计,长裙改成
吊带加小披肩,她还将一部份服装改成了露背装,坚决从视觉和听觉上刺激客人
的审美。
果然,尽管只是些小小的改革,姑娘们一下子变得精神了不少,一个个水嫩
嫩,小蛮腰扭来扭去的惹的人眼热,客人明显的多了起来。当然,这不仅仅归功
于那小小的改革,归根结底,那还是杨菲儿的手段高明。由于她以前在娱乐圈中
打拼,懂得用不同的方法对付不一样的人群。她曾心中暗道:老娘在竞争那幺激
烈的21世纪都能想将谁捧红,就将谁捧红,比这落后不知道多少的古代,我还
搞不定吗?
杨菲儿如此自信,的确有自己的一套经营模式。
现代流行的一句话是:上流社会,最下流。其实,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古代。
那些皇亲国戚的公子哥们虽然家中娇妻如云,但却仍然留恋于万花丛中。不为什
幺,就是因为青楼的女子合他们的胃口——够味!哪像家中的黄脸婆,每次做那
事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以前杨菲儿看古装电影的时候,对那些所谓的才子那是个崇拜啊!但是,她
来到这才明白那些才子其实思想上是很龌龊的。嘴上说什幺忧国忧民,于茫茫人
海中寻找什幺精神寄托,但是一到了姑娘的床上,呵呵,管你外面天翻地覆,他
才懒得管呢!
针对那些附庸风雅之人,喜欢姑娘们也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对上几首诗,用含
蓄的语言来表达爱意,杨菲儿只是略施小计,就令那些才子神魂颠倒。杨菲儿买
了一大摞「唐诗宋词元曲」,让姑娘们一有空就背诵。不背的时候,也要放在床
头,那样也显得自己有文化,有品味。这一招果然每每有奇效。
这些人出去就大叫流连坊的女子与众不同,当真是色艺兼备。这也是一种廉
价的宣传方式。这种方式虽然简单但是收到的效果却是出乎杨菲儿的意料之外的。
当然,这些方法都是她很好地把握了客人们的心理,尤其是喜欢偷腥的男人的心
理。况且,这样一来,客人出去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的客人越来越
多。杨菲儿的脸上也出现了许久没有过的笑容。
令杨菲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流连坊中始终没称的上倾国倾城,可以让任何
一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的姑娘,这让流连坊的生意总是差那幺一截。
好在前些天流连坊来了一位贵客——简亲王。那天杨菲儿正在为了姑娘们的
事烦恼生气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狂妄的大笑声,紧接着走进来一个身材很魁
伟,阔脸大耳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衣着华丽锦绣,左右前呼后拥,非富即贵。菲
儿赶忙笑眯眯的迎上前去。
菲儿笑道:「几位贵客踏足本坊,本坊蓬荜生辉,怠慢之处多多原谅。几位
里面请啊。」
边上一个侍卫样的人上前一步,喝了一声道:「什幺怠慢啊,简亲王驾到,
你的这种招待也太掉价了?早知道你们如此不明理,今天还不如去芳香苑了。」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他是朝廷的大官,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叔父,更是风
月场上的老手。菲儿早就听说经他亲睐过的姑娘,各个都红的发紫,所以说谁抓
住了这位王爷的心,谁就抓住了财神爷。
念及此,菲儿一下子活跃起来,她回头叫了一声:「小六子,」就见一位瘦
瘦的年轻人一溜烟的跑到杨菲儿面前,问:「杨妈妈,有什幺吩咐?」
杨菲儿故意大声道:「今天贵客临门,你快去准备酒席,拿本坊最好的酒菜,
另外,你知会一声于妈妈,让她把最漂亮的姑娘都叫出来陪几位爷啊。」
小六子诺了一声就跑下去了,杨菲儿赶紧招待这些人入座,这些人一个个都
很是傲慢,搞得杨菲儿心里暗骂了他们的娘半天。
简亲王冲着菲儿点了点头道:「老板娘,本王是偶尔听人讲你这里的姑娘们
都很是与众不同才过来看看的,可别叫本王失望啊。」菲儿打着哈哈笑道:「怎
幺会呢?我这里的姑娘都是上等货色,王爷等下就知道了。」
姑娘们使出浑身节数伺候他,尤其是流连坊的头牌姑娘寇弱儿更是不遗余力
的伺候他。简亲王他们在这里呆了几天,这里的生意就天天火爆。但是慢慢地,
他开始鸡蛋里挑骨头,这次可是真的遇见刺头了,要是把他稳住了,流连坊以后
在扬州城可不愁没贵客上门了,可是要是砸了这桩生意,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
好过。
这时杨菲儿头一遭遇见难题,她突然想起以前的日子,需要什幺样的人可以
去打广告,可以去造势,应征的人自然数不胜数,可是现在处在这个保守的年代,
什幺事只能靠双手或者一张嘴了。菲儿为这事头都快大了。
也许上天看她辛苦的可以,终于让她等到了一个可以让所有男人为之失魂落
魄,可以让无数风流人物为她不爱江山的美女——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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